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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亭长小武 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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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庆惊道,不如什么? 



  长史道,君侯不如遵循惯例,伏剑自杀以谢君上。以免殃及宗族。 



  石庆身子一软,差点摔倒,他面如死灰,声音颤抖地说,难道只有自杀一途吗?他有点不甘心,一般情况下,谁愿意死呢。再说,他的父亲石奋历经高皇帝、文帝、景帝、武帝四朝,以孝谨著闻于天下,连小过错都没犯过,石氏家族向来只闻有褒书,未闻有谴书,可是到他这里,却要伏罪自杀,实在是太丢先人脸面了。 




  司直道,我看自杀倒也不必,皇上并没有派使者簿责,只是报文,君侯还是回书,说不敢辞职,一定勤勉职事,皇上也就会息怒了。 



  石庆喃喃地说,那就先试试,不行的话再死不迟。他当即写奏书上交使者,骂自己愚妄,不该辞职贻君父忧。皇帝见到他的报文,果然也就息怒,赐书勉励。 



  石庆的丞相职位最终被公孙贺代替,免职归家之后常常慨叹,现在的天子真不好侍侯。当然这番话都是对最亲密的人讲的。当石德也以儒学精湛被皇帝征为太子太傅的时候,他的父亲石庆就举出自己的例子告诫他,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石德点点头,任职后第一件事就是上书,称自己不能接受太子太傅一职,因为那是他父亲任过的职位,如果坐在父亲的寺署里办公,作为人子,会感到不安的。皇帝得书大喜,觉得石德果然是名父之子,恭谨忠孝,于是下诏,任命石德为太子少傅,而且规定,只要石德在少傅的位子,太傅一职就一直空缺。好在太傅和少傅虽然名称有别,秩级倒也完全一样,都是二千石。石德得到这个清闲的官职,又是在自己父亲留有余泽的太子家任职。心想只要熬到当今皇帝宫车晏驾,那么自己以太子师父之恩,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皇上晚年的乖戾,渐渐让他觉得这个希望日渐渺茫,照这个趋势,他不但不可能以师傅的尊位佩上那万石的紫绶金印,而且很可能随同太子被赐死。即使太子不废,只收到皇帝的谴书,他也随时可能会以〃教导太子无方〃的罪责首先坐诛。他自问教导太子不能说不称职,举凡儒家的一切经义,他无不尽心传授。他足够有资格为自己和父亲的成就而骄傲,太子不就是一个恭谨谦让的人君么?他将会比大汉所有的皇帝都仁慈,都懂得善待臣下。他敢说,只要太子即位,天下马上不会有兵戈之忧,百姓将安居乐业,公卿大夫也廉谨有让。可惜他等不了这一天了。他跪坐在太子的面前,想起父亲和自己所受的委屈,想到自己一生谨慎,却仍然逃脱不了被诛戮的命运,愤怒象条激怒的毒蛇一样,不停地吐出了信子,一时间所有的节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说,太子殿下,如果江充真的得到诏书,驰围明光宫搜索,那么应当早点做好准备,干脆首先将他系捕,派能干狱吏穷治其奸诈。 




  刘据惶急地说,少傅君,他既然有诏书,我们将他系捕,岂非犯上作乱?也正好坐实了他的诬告啊。且为人子者,死则死耳,终不能反戈以向君父。 



  石德道,太子别忘了,《春秋》记载,晋献公的太子申生被后母谗言,自缢于新城。《春秋》并不认为他做得对,反倒认为他应当先诛谗贼,使自己的至诚上达于君父。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孝的虚名而自杀,对国家社稷又有什么好处呢?申生一死,接下来就是晋国数世的祸乱。《春秋》认为,这就是申生之罪也。现在太子的情况正是如此,如果让江充诬陷太子得逞,太子不肯自明反而自杀,皇上纵使以后能明白太子的忠心,又将悔之何及?而且江充得逞,将尽力掩盖真相,大肆杀戮。臣恐怕太子之冤,将沉埋千载啊。 




  刘据头上汗水涔涔,道,已经冬月,明光宫里竟如此之热。《春秋》里有这样的话么,天,我的头很疼,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石德道,当然有,就在《左氏传》里。 



  刘据烦躁地摆摆手,少傅君不要说了,让我再想想。 



  石德叹道,太子三思罢。或者也可以暂时隐忍不发,打开宫门,让江充搜索,如果他没有搜到便罢。如果他硬要栽赃诬陷,那么太子就千万不能再迟疑了。 



  好吧。太子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三 



  事情的进展相当之快,就在他们密谈过没几天,明光宫的双阙下,突然出现了数百辆革车。掌管太子宫殿安全的宫门令得到阙楼上观望卫卒的报告,失魂落魄地跑去通知太子。他自然要失魂落魄,明光宫里所有侍奉在太子身边的官吏,无论官职高低,从他们当初被安排侍侯太子时起,就和太子牢牢地绑在了一根绳索上。那结果或者是共享富贵,或者是同归地府。但他们现在更大的可能是后者。 




  太子妃史良娣正在侍侯刘据着衣,听到宫门令的禀报,刘据心里痛了一下,强作镇静地对着铜镜细心整顿自己的仪容,又扶扶头上依旧高贵的冠冕,他尽量克制住语调不受心情的影响,平静地对史良娣说,我出去迎接使者了。他又默默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的长子刘进和其他几个子女,不知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史良娣望着丈夫,无言地点了点头。她嫁给太子二十多年了,生活于她,一向如生机盎然的春天,没想到一下子风转云涌,跌入了残秋,多年来她梦寐着丈夫能早日即位,自己凭着所生的皇长子,能顺利立为皇后。可是这一切越来越遥远。她和丈夫一样,心情压抑沉重,不知道宫门外已经蕴涵着怎样大的危险。 




  刘据走到殿门口,回过身来,补充了一句,你们先去却非殿等候,和少傅他们呆在一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他最后一句话有气无力,似乎自己也很怀疑自己。 




  刘进忍不住张口叫了一句,父亲……。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收了回去,显然,他心里对父亲的话很不以为然,怎么会没什么事?这简直是掩耳盗铃。谁能想象,一个区区二千石的官员,请求以车骑搜索太子宫,最后的结果会没有什么。太子可是大汉帝国的储君,现在被一个下吏逼迫得如此困窘,让天下郡国的百姓们知道,将会是怎样的笑话。如此摇动天下的举动,如果不是一场恶意诬陷和血腥屠杀的前兆,那反倒是有悖常理了。难道江充会无聊到这地步,竟有闲心开这样的玩笑不成。除非他疯了,即便他疯了,也是热衷于大肆屠杀的那种疯,而不是把搜索当作儿戏的文质彬彬的这种疯法。 




  刘据见儿子欲言又止,想问点什么,但是再也没有心情问下去,大踏步走出殿门。 



  在明光宫高大灰色的双阙下,江充从他的革车上跳下来,他的动作轻快而愉悦,这于一个中年男子来说,颇可以算得英武。他慢腾腾踱到太子面前,一脸公事公办地说,太子殿下,有诏书,皇上命下吏来搜索明光宫,看是否有巫蛊,请殿下千万体谅。他的鼻子在长安深秋的微风中有些微红,肥厚的手掌上托着一枚半边老虎形状的铜铸的符节,隐约可见虎腹有细细的篆书。这就是皇上赐下的节信,太子要不要验证一下。他补充道。 




  江充身旁站着一个浑身披甲的戎装打扮的官员,他就是执金吾刘敢,也是宗室子弟。他躬身施礼道,臣奉天子诏令,望皇太子配合。 



  刘据冷冷地说,我的宫中怎么会有巫蛊,都尉君是否搞错了。 



  江充还是面带笑容地说,有诏书,臣等也没有办法,太子宫殿广大,奴仆众多,其中出现一两个挟媚道行巫蛊诅咒君上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刘据沉默了一刻,望着江充手上的节信,道,既然如此,那也未尝不可。节信也不必验证了。既然有天子诏令,我岂有不奉诏的道理。诸君请进罢,不过希望士卒不要惊扰宫殿,虽然我清明在躬,昭然坦荡,可是这么大的举动,仍是不想给皇后知道,以免皇后忧惧不安。 




  刘敢谦卑道,臣一定约束士卒,请太子放心。他并不想参与这样冒犯太子的举动,不过诏书命令他配合江充,他也只是无奈。 



  江充没有说话,他心里暗笑,什么不惊扰宫殿,什么以免皇后忧惧不安,你们的死期到了。他嗯了一声,对刘敢说,那么我们就开始罢。神巫,立即率士卒搜索,尽量早点结束,以免惊扰太子。 




  刘据点点头,仰首对着阙楼下令,开门。巨大的宫门缓缓打开,革车隆隆驰进明光宫。大群士卒站在革车上,以奇怪的目光注视太子。他们手中握的不是兵器,而是锄头、铁锹等掘土工具。他们红扑扑的脸上充满着迷惑,他们深知,只要命令他们掘土,从来没有无功而返的。即使他们掘不到什么,另外一群人也会有所获。他们没有什么见识,都是天下郡国征召而来的农民,大多服满一年兵役就要罢归家乡。的确,他们也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对太子开刀。因此,他们站在车上,望着太子的眼光既有迷惑不解,又隐隐蕴涵着一丝怜悯。 




  事实的确证明了,士卒们在明光宫各个宫殿里狂掘,只要胡巫伸手一指,立即锄、锹并下。铺满菱形青砖的宫殿内,一霎那间新鲜泥土堆积如山,这场挖掘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天,期间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太子和他的所有人众,在这几天内都要搬来搬去。到得第三天的日哺时分,江充带着刘敢、韩说、苏文等几个人来到刘据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太子殿下,事情办完了,我们这就撤出。太子可以让宫人将坑填平了。 




  刘进站在太子身边,怒道,什么,你们把宫里挖得乱七八糟,现在叫我们自己填? 



  江充又笑了一下,史皇孙息怒,诏书只命令臣等搜索,没有命令填土,臣等自然也没有这个义务。 



  进气得脸色发白,他还要说什么。刘据喝住他道,大胆,这样跟江都尉说话的吗?还不快快退下。 



  刘进只好悻悻地闪到一旁。刘据上前一步,客气地对着江充拱手道,犬子无礼,请江都尉莫怪。敢问都尉君搜索的结果。 



  江充笑道,史皇孙年轻气盛,臣怎么会跟他计较。再说臣奉诏书行事,即便前面有刀山火海,也是义无返顾的。皇孙要发怒,臣也只有担待了。 



  他这句话一说,太子周围的侍从脸上无不惊异激愤。本来刘据以皇太子之尊,向江充客气两句,江充应该忙不迭地谦让才是。然而他竟然说〃怎么会跟他计较〃,显出一幅自己果真年高位尊,不屑于跟少辈计较的口气。口里虽然称〃臣〃,实际上却是有恃无恐,骄横之极。太子家令张光手握剑柄,当即就想上去击杀江充。刘据觉察到了什么,移动脚步,用身体挡住张光,笑道,江都尉肯原谅犬子,再好不过了。都尉君搜索的结果如何呢?他见江充不回答,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江充道,也没有什么。太子还是进去罢,不必送了。他拱拱手,退后几步,反手抓住车绥,登上他的革车,大声道,诸位听本府的命令,立即收整工具兵器,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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