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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季羡林先生-第67部分

小说: 季羡林先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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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季羡林的两只眼睛视力相差悬殊,右眼是0。6,左眼是0。l,看东西一明一暗,颇感不适。但不管怎样,毕竟能写字看书了,他已感到心满意足了,就这么着又凑合了几年。近些年,O。6的右眼突然又出了问题,眼球后面长出了一层厚膜,把视线挡住,尚有0。1视力的左眼视力也在下降,连0。1也达不到了。这样一来,季羡林一下子成了一个半盲人,以致伸手不见五指。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既不能看书,也不能写字,整天在昏天黑地中过日子,这对季羡林来说简直痛苦至极。他说:“我变成了‘目中无人’,即使是熟人,一尺之内才能分辨出庐山真面日。我又变成了‘不知天高地厚’,上不见蓝天,下不见脚下的土地,走路需要人搀扶,一脚高,一脚低,踉跄前进。”过了一段颇长的等待时间,到了2000年,季羡林“二进宫”,终于住进了同仁医院,经过“北京第一刀”施玉英大夫的治疗,他的双眼才重新“大放光明”。这让季羡林高兴得“真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他祈祷上苍:“千万不要让我‘三进宫’。”



纵浪大化中(3)



  天有不测风云。眼病刚刚痊愈,2001年,季羡林又因肾脏出了问题住院一个多月。2002年因心脏不适又住院治疗。人老皆有病,这也是不可抗御的自然规律,季羡林心里十分清楚,所以他并不慌张恐惧,而是泰然处之。他在2001年12月7日的日记中写道:“早晨一起来,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就便血四五次。这可能是一个不祥之兆。但是我却泰然处之,心里极为平静。文章照写不误。”
  季羡林对自己在疾病面前这种超然自得,淡泊处之的心态,甚感欣慰。他后来在文章中又写道:“实际上,我当时想了很多很多,浮想联翩,也想到了那一种最可怕的病。这种想法像是一团魔影萦绕在我脑际,一直陪我到了西苑医院,又住进301医院。即使是这样,我确实做到了日记中所说的‘处之泰然’。这一点颇令我自己感到无限的欣慰。”但是一旦生病便不能看书写字,这是季羡林感到比病痛更难以忍受的事。目前,九十二岁的季羡林仍然坚持早晨4点起床读书写作,每日工作七八个小时。
  1990年以后,季羡林声名日隆,名声四被。于是,各种各类人物,从国内国外纷至沓来,纷纷拥到朗润园l3公寓季羡林家里,要求同他见面。季羡林家的门坎几乎快被踏破了。有时候,季羡林一天要接待六七批来访者。他开玩笑说,自己“简直成了医院的主治大夫”,家里吃饭的屋子成了候诊室,客厅成了诊室。来访者呼名鱼贯而入。季羡林还成了照相的道具,采访者“审问”的对象。人们排队轮流同他照相。他最怕的是摄影师那一声棒喝:“笑一笑”。他说:“同老友照相,当然可以发出由衷的笑来,同素昧平生的人照相,能笑得起来吗?”2001年8月,季羡林回山东临清老家祭祖,给父母亲扫墓,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竟有六个电视台摄制组随同摄影。当地政府因为他的到来,专门清道开路,沿途岗哨林立,两旁人群夹道欢呼,官庄1700多人都出来欢迎他。季羡林见到这般情景,感到诚惶诚恐,心中十分不安,连声说:“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家乡给我这么高的荣誉,简直像一个国家总统访问北京。我实在于心有愧。”可是人们完全不听他的,也不理解他的心情,盛大欢迎仪式照办不误。这让季羡林陷入了尴尬与痛苦之中。
  季羡林每天还收到成捆成包的信件。来信的人几乎遍布全国,男女老少都有。信的内容五花八门,匪夷所思。季羡林不可能一一回复,又不愿让来信人失望,只好请他的助手、学生代为回复。他曾经说过:“今后再不接受来访,再不答应什么‘主编’、‘顾问’,再不写字了。”然而,话声还没落地,敲门声已经响起,又来人了。有的人竟在门外等候四个小时,只求一见。简直成了现代版的“程门立雪”。季羡林是一位宽厚仁爱之人,岂能让客人在门外空等?只好赶紧请进家里来。实际上哪一个来访者也拒绝不了,季羡林只好自食其言,委曲求全。
  可是这样的“轮番轰炸”,对一位九十岁的老人来说,无论体力心力都是吃不消的。近年来,他常常发出慨叹:“我活得实在太辛苦了,我想休息一下了。“他在《九十述怀》一文中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在别人眼里,我现在活得真是非常非常惬意了。不虞之誉,纷至沓来;求全之毁,几乎绝迹。我所到之处,见到的只有笑脸,感到的只有温暖。时时如坐春风,处处如沐春雨,人生到此,实在是真应该满足了。然而,实际情况却并不完全是这样惬意。古人说:“不如意事常八九。”这话对我现在来说也是适用的。我时不时地总会碰到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让自己的心情半天难以平静。即使在春风得意中,我也有自己的苦恼。我明明是一头瘦骨嶙峋的老牛,却有时被认成是日产鲜奶千磅的硕大肥牛。已经挤出了奶水五百磅,还求索不止,认为我打了埋伏。其中情味,实难以为外人道也。这逼得我不能不想到休息。
  整个90年代,季羡林是在家遭不幸、疾病缠身和成名之累三者夹击中度过的,其中的苦痛艰辛外人是很少知道的。可是,他的三部巨著也正是在这样的困境中完成的。这里用得着季羡林喜欢的一句话:“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季羡林正是以这种坚忍不拔、锲而不舍、老当益壮的超人毅力与雄心壮志,完成了他学术研究的最后“冲刺”,登上他一生学术研究的巅峰。这同样是一种自我的超越。一种令人敬佩的生命的超越。



仁者寿(1)



  l991年1月11日,季羡林写了《八十述怀》。开篇便说:“我从来没想到,我能活到八十岁;如今竟然到了八十岁,然而又没有八十岁的感觉。岂非咄咄怪事!”在文章末尾,他写道:“冯友兰先生说:‘何止于米?相期以茶。’‘米’是八十八岁,‘茶’是一百零八岁。我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是‘相期以米’”。冯友兰先生未能如愿,以九十五岁高龄离开了我们。然而,1999年8月6日,季羡林度过了八十九岁的生日,“相期以米”的愿望,像白驹过隙一样,倏然实现,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现在,年届九十二岁的季羡林除了偶患疾病,住些日子医院便好了,身体器官运转基本正常,每天至少能工作七八个小时。从季羡林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实现冯友兰先生未能实现的雄心壮志——“相期以茶”,创造一个奇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使大家都感到十分欣慰。
  季羡林的高寿,在养生之道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授之以人的“秘诀”。他每日粗茶淡饭,谈不上什么营养价值。他从不吃补药,别人送的各式各样的补品,都束之高阁。更不愿去医院看病、查体,除非不得已,才去医院拿点药。他从不锻炼,不去爬香山吸什么负离子,或者打这拳那拳,练这功那功。每天的运动量,不过是工作累了,在家门口的湖畔散散步。他甚至开玩笑说:“有那么多锻炼的时间,还不如多做一些工作呢。”他曾应《羊城晚报·健与美副刊》之约,写过一篇短文《养生无术是有术》。在文中,他说:“很多人总要问我有什么养生之术。有什么秘诀。我回答是没有秘诀,也从来不追求什么秘诀。我有一个三不主义,这就是,不锻炼,不挑食,不嘀咕。所谓不‘嘀咕’就是,不为自己的健康愁眉苦脸,从不无病幻想自己有病。”
  然而,季羡林的长寿其实还是有“秘诀”的,不过他未曾说过,或许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秘诀”。那就是,他那平和、博爱的胸怀和“毁誉不动,得丧若一”的心态。这从医学角度来看也是讲得通的。医学专家们不是常讲健康的心理比健康的体魄更重要吗?我们不是可以举出无数的例子证明,一个身体本来很健康的人,由于内心的抑郁、失衡而折寿吗?
  季羡林有一篇短文,叫《做人与处世》。他在文章里写道:“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必须处理好三个关系:第一,人与大自然的关系;第二,人与人的关系,包括家庭关系在内;第三,个人心中思想感情矛盾与平衡的关系。这三个关系,如果能处理得好,生活就能愉快,否则,生活就有苦恼。”这段话可以说是对他一生为人处世之道的高度概括,也可以看作是他始终能做到心态平和的“秘诀”。
  把处理好人与大自然的关系,也当作为人处世之道的原则之一,过去我们恐怕是难以理解的。近年来,随着城市环境严重污染,长江洪水泛滥,黄河断流,各地缺水现象日趋严重,特别是近年来北京连续遭到多次沙尘暴的袭击之后,人们开始认识到,如果处理不好生态平衡问题,人类前途堪忧,更无论个人幸福了。对待大自然的态度(包括地球上一切有生命之物),大而言之,是关乎人类生存的问题;小而言之,对个人来说,常常表现为一种品格,一种感情,一种情操。但凡有仁爱之心的人,对一草一木,一鸟一兽,无不关爱备至。
  季羡林对草木鸟兽的关爱之心,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就在上面提到的,北大办公楼前两棵西府海棠被砍伐二十年后,他写了《怀念西府海棠》一文。文中写他独自来到办公楼前凭吊西府海棠,幻想着西府海棠之魂,能重归燕园:“西府海棠之魂归来时,能有什么迹象呢?我说不出,我只能时时来到办公楼前,在翠柏影中,等候倩魂。我多么想为海棠招魂啊!结果恐怕只能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奈何,奈何!在这风和日丽的三月,我站在这里,浮想联翩,怅望晴空眼睛里流满了泪水。”l992年,他家附近的一条幽径上,燕园内仅存的一棵古藤萝又被人砍伐,为此他痛心疾首,再次流下了眼泪。他写道:“从此以后,我最爱的这一条幽径,我真有点怕走了。我不敢再看那一度悬在空中的古藤枯干,它真像吊死鬼一般,让我毛骨悚然。非走不行的时候,我就紧闭双眼,疾趋而过。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一直到十,我估摸已经走到了小桥的桥头上,吊死鬼不会再看到了,我才睁开眼走向前去。此时我简直是悲哀至极,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来欣赏幽径的情趣呢?”季羡林不仅爱花木,亦爱小动物,尤其爱猫。他家二十年来先后养过四只猫。他同每-只猫都有深厚的感情。白天,他亲自为猫做饭;晚上,他与猫们同眠。他散步,猫便随其后。猫生病了,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为了让病猫能吃下饭,他再累,也要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几里路,亲自去海甸肉店为猫买回牛肉或猪肝来。猫如果走丢了,他便会失魂落魄,什么事也做不下去。季羡林爱猫,在北大是遐迩闻名的。但是猫们也有让他心烦的时候:“最让我心烦的是,它偏偏看上了我桌子上的稿纸。我正写着什么文章,然而它却根本不管这一套,跳上去,屁股往上一蹲,一泡猫尿流在上面,还闪着微弱的光。说我不急,那不是真的。我心里真急,但是,我谨遵我的一条戒律:决不打小猫一掌,在任何情况之下,也不打它。此时,我赶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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