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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诗化哲学-第19部分

小说: 诗化哲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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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构成的统一体,这就是说,一如我们经验着历史的传统和我们的生存以及我们的世界,我们与这世界的统一体相互构成了一个真正的解释学的天地,在这世界中,我们并非被封闭在一个不可跨越的疆界里了,相反,我们与世界相互敞开着”。⑵在这里,生活的世界充分展开来,认识的首要问题就是人如何领会自身,也即是如何领会自己所置身于其中的生活世界的问题。从生命哲学到解释学表现出了强烈的重建认识论的意图。
   尽管叔本华在认识论的转换上拖泥带水,但他极其突出审美直观,这在浪漫美学的发展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在审美直观上,他否弃了根据律的作用,指出,审美直观必须用观审法,而不能用按根据律进行的一般的认识方式。审美直观的目的直接是服务于感性个体的生存价值的超越。在叔本华的悲观主义体系中,这种生存价值的超越就是要摆脱意志的束缚。因而,审美直观必须是超时空的。具有了审美直观的主体“已不再按根据律来推敲那些关系了,而是栖息于、沉浸于眼前对象的亲切观审中,超然于该对象和任何其他对象的关系之外。”⑶
   与浪漫派诗哲的见解相似,审美直观是直接指向终极的实在,指向绝对的本源的。在叔本华,这一绝对的本源当然只能是意志,而不是浪漫派所讲的具有实体意义的上帝。但更关紧要的是,审美直观直接指向作为终极实在的意志,不是去认识它,不是把它作为涉及实在的真理之源未理解,而是像神学中的信仰和启示那样,达到一种彻悟,进而摆脱意志的束缚,使自己成为纯粹的、无意志的、无痛苦的、无时间的认识主体。这就是叔本华的本体论的诗化。意志本体被抛出于时间之外,被抛出于一切实在的关系之外,主体澄化了内在盲目的冲动,沉浸于超越了主客体对立的无我之境,这就是诗,就是本体的浪漫化,就是本体的诗的显现。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审美直观不过是人获得自身的价值超越的绝对中介,达到有限与无限的同一(通过无我来进入超时空的无限)的绝对中介,是感性个体诗化人生的绝对中介。另一方面,审美直观又是感性个体认识世界真正的方式,把握这个世界的意义的认识方式。由审美直观所把握到的,不是如科学遵循充足理由律,在时间、空间、因果关系中观察事物时得来的个别物相,而是某类事物的持久的形式——理念,是纯客观地在一切关系之外去把握到的意志的客观化的外观。这与席勒讲的人从自然状态到自由状态的审美生成就是形式感的获得,在实质上是相通的。更为重要的是,认识论与本体论在审美直观的中介作用中竟达到了一种与黑格尔的路子截然不同的神奇般的统一。超越客观的外在关系的认识,超越时空、因果联系的认识,对事物的理念形式的把握,也就是本体论意义上的意志的澄化。认识论与人生论(生存论)紧密地交溶统一了。⑷
   因此,审美直观能力的获得,在叔本华看来,也是感性个体的精神境界的提高,是自我超越(self…transcendance)的实现。因为,审美直观的能力并不是人原来就有的,只有在作为主体的人发生了一种变化之后,在澄化了意志之后,成为无我(非意志)的纯粹主体时,才能获得这种能力.所以,叔本华所推崇的那种审美的人格,是非意志的、陶然忘我的人格,超越了一切对待的纯粹主体,它只沉浸于一种由自己的审美直观所给定的那一片心境之中。审美的主体人格不但处于时间、空间之外,而且也不沾滞于感性和理性两边,于是达到超生死之境,因为,在这心境中,生命的本我被彻底否弃了。这种心境,是认识理念(即事物的本相形式)所要求的状况,“是纯粹的观审,是在直观中浸沉,是在客体中自失,是一切个体性的忘怀,是遵循根据律的和只把握关系的那种认识方式之取消,而这时直观中的个别事物已上升为其族类的理念,有认识作用的个体人已上升为不带意志的‘认识’的纯粹主体,双方是同时并举而不可分的,于是这两者'分别'作为理念和纯粹主体就不再在时间之流和一切其他关系之中了。这样,人们或是从狱室中,或是从王宫中观看日落,就没有什么区别了。”⑸
   从这一立场出发,叔本华进一步明确并发挥了康德的审美判断的无利害性的见解,把超功利、无利害进一步明确为超动机、无意志。“在外来因素或内在情调突然把我们从欲求的无尽之流中托出来,在认识用掉了为意志服务的枷锁时,在注意力不再集中于欲求的动机,而是离开事物对意志的关系而把握事物时,所以也即是不关利害,没有主观性,纯粹客观地观察事物,只就它们是赤裸裸的表象而不是就它们是动机来看而完全委心于它们时,那么,在欲求的那第一条道路上永远寻求而又永远不可得的安宁就会在转眼之间自动的光临而我们也就得到十足的怡悦了”⑹。只有超越了动机,澄化了情绪,才能获得审美直观,进入陶然忘我之景,才能摆脱按根据律诸形态的线索去追究事物的相互关系的功利态度,摆脱在考察事物的追究“何处”、“何时”、“何以”、“何用”的利害关系,否弃以抽象思维、理性概念为根据的思辨意识,进入审美心境,才能最终超越时间,因为“时间却是为意志服务的知识所有的一切客体的最普遍的形式,并且是这些客体的其他形式的原始基型”。⑺
   审美的人格就是纯粹的主体,是非个体、非意志的纯粹自我性,是无时间、无痛苦的直观者,它与审美心境合二为一了,整个主体意识完全为一个单一的审美的直观景象所充满、所占据。“主体,与它完全浸沉于被直观的对象时,也就成为这对象的自身了,因为这时整个意识已只是对象的最鲜明的写照而不再是别的什么了”⑻。这种审美的主体人格与审美心境内合二为一,颇近似于当代著名人本心理学家马斯洛所提出的高峰体验。马斯洛讲,高峰体验是人所具有的最高的整合、完善、同一的感觉,是与整个对象世界溶为一体的感觉,是我——你一元论的完成。富有高峰体验的人恬然自发,天然纯真,其认知和行为将以一种清静无为的道家方式来塑造自身,他摆脱了各种意义上的过去和未来,超越了欲望、畏惧、仇恨和希望,成为非驱动(unmotivated)、非需要的纯粹精神。高峰体验中的表现和交往是诗一般的、神话式的、迷狂的表现和交往,仿佛他们已近似于一种美的死亡。高峰体验表明个体获得了最大的同一和自律⑼。
   叔本华的非意志论是值得注意的。他与后来尼采扩张意志力刚好相反。叔本华的唯意志主义实际上是非意志主义。许多人喜欢把庄子与尼采放在一起,实际上他们两人在思路上是截然相反的。庄子的无我、坐忘更与叔本华相同。
   问题的关键更在于,叔本华的归宿是错误的。的确,人类的全部生活是在想望某种东西和获得某种东西之间继续下去的。愿望当然与痛苦、凄凉、空虚、烦闷紧密相关。但由此而推导出寂灭论,就成了不足取的反人生论。彻底的悲观主义的人生态度肯定是不应赞同的,哪怕它披着审美的外衣。
   不过,叔本华的非意志论尽管带有浓烈的厌世色彩,但在素来强调意志力量的德国思想史上,却算是唱出了绝响。从康德、费希特到尼采、海德格尔,都有把意志本体论化的明显趋向。叔本华固然也是意志本体论的确立者,但他的思路却是相反的——否弃意志。在现当代,西方世界目睹意志狂肆所带来的灾难后,纷纷转向东方的无我、无为、非动机、非意志。这在心理学上尤其突出。⑽弗洛姆讲,只有当人克服了自己的自恋情绪,只有当人在坦率、有接受能力、敏感、清虚恬静的情况下,才谈得上健康。健康意味着,在情感上与人和自然完全结为一体,消除孤独和异化,感到自己与所有生存着的东西溶为一体,从而体会到自己是我本人这个独立自在的整体,一个众多个体中的一员,是不可分离的人。⑾
   人是有意志的存在,人应该如何来把握自身的意志力,确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它与美学并不是不相干的,相反,倒恰恰具有着本质上的必然联系。

⑴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文版,第26页。

⑵ 加达默尔:《真理与方法》,1975年德文版,第XXX页。(Dasha:XXX=?)

⑶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文版,第249页。

⑷ 这一思路后来为解释学突出地强调了。海德格尔讲,领会与解释不是认识论问题,而是本体论问题。加达默尔则声称,解释学不是方法论,而是本体论。这中间的含义是值得细心琢磨的。

⑸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文版,第274-275页。

⑹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文版,第274页。

⑺ 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文版,第248页。

⑻ 同上书,第251页。

⑼ 参阅马斯洛:《走向存在的心理学》,1968年英文版,第七章。

⑽ 如继人本心理学之后出现的超个人心理学。

⑾ 参阅弗洛姆:《禅宗与心理分析》,1980年德文版,第三章。

第二节 诗意地自我沉醉的本体


   正当我们仿佛同生存之无限欢欣
合而为一之际,正当我们在醉境的陶
醉中期待这种快乐永垂不朽之际,在
这一刹间,我们就深感到这种痛苦的
锋芒的猛刺。纵使有恐惧与怜悯之
情,我们毕竟是快乐的生灵,不是作
为个人,而是众生一体,我们就同这
大我的创造欢欣息息相通。

         尼采:《悲剧的诞生》


   叔本华的浪漫美学观深染印度哲学的影响,有极浓郁的弃世思想,诗与人生合一论的浪漫美学命题在此一度变为诗是人生苦难的暂时解脱的论调。这种审美的悲观主义形而上学,很快为尼采所否弃。
   本来,在早期浪漫派那里,就隐含着一种悲观主义的情绪。宗教上的罪感,对现实的惆怅,夹杂着遁世的态度。诺瓦利斯讲,罪感是使人热爱神性的最大的刺激,人愈是感觉自己有罪,便愈是一个基督徒。这种恨世态度以及向宗教去寻找慰藉的企求,实际上已经包含着深沉的悲哀。它很容易就引出一种含糊不清的虚无主义。但尼采从叔本华手中接过意志本体论之后,却把它变成了一种沉醉般的享受意志(WillenzumGenuß;),生命力意志。他受法国哲学家盖英强调充实的生命的学说的影响,以及斯宾诺莎以生命的保存与发达为生活的核心和目的的学说的影响,把充实的内生命充发于外,看作是最高价值,把唯意志论从否弃生命转换为弘扬生命。他在自传中写道:“正是在我的生命遭受极大困苦的那些年,我放弃了悲观主义,自我拯救的本能不允许我有懦怯的软弱的哲学”。⑴
   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尼采远比叔本华与早期浪漫派有更直接的联系。同来曾大肆攻击浪漫派,但据思想史家研究,他直接攻击的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晚期浪漫派。他甚至把费尔巴哈也归入这种浪漫派。⑵他把这种浪漫派视为衰微的同义词。此外,他还根本否认雪莱、列奥帕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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