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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火德宏基(第一部)-第150部分

小说: 火德宏基(第一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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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相信自己的江山最终是场黄粱美梦。”

  赵匡胤顺着他的思路听去,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就算是这个意思,此等小小伎俩,能阻住自己拿下江南的决心吗?他淡然一笑,对赵光义说:

  “朕找个懂诗的详析一番,免得你疑神疑鬼。”

  正巧这日无事,他带着这首诗来到花蕊夫人宫中。

  “贵妃,朕今天带来首怪诗,让你来批点一番。”

  花蕊夫人嫣然一笑,接过诗看了两遍,收敛了笑容。

  “朕问你,此诗所写应是何人?”

  “臣妾不敢说。”

  “这又何妨?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赵匡胤想看看花蕊夫人究竟有多聪明。

  花蕊夫人颇为伤感地看了看赵匡胤,说道:

  “皇上还记得臣妾初入宫时写的那首诗吗?‘十四万军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皇上不因其诗降罪于臣妾,臣妾至今深深感激。纸上这首诗与臣妾那首诗其实是异曲同工,都是写孟昶的呀!”

  “哦?写的是孟昶?你且说给朕听听。”赵匡胤显得颇有兴致。

  “孟昶腹部稍大,他又是一代君王,这不错吧?‘六军不发顺风降’,不就是臣妾所说的‘十四万人齐解甲’吗?单这‘六军不发’四字,一般人大概会想到唐明皇,因为用的就是白居易《长恨歌》原句。可皇上想想: 《长恨歌》里所说的六军何尝降敌?所以说是唐明皇,就讲不通了。”

  花蕊夫人虽然语调平和,娇声宛转,赵匡胤还是觉出她心中的丝丝凄凉。与花蕊夫人相处数年,他深知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把孟昶忘记,每当提起孟昶,总会现出一种异样的眼神,这也许是女人应有的天性吧?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责怨,正相反,倒觉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再说话。

  花蕊夫人意识到自己有点走神,怔了怔,说道:“管他信不信枕中黄粱,孟昶是个没出息的帝王,臣妾感受得最为深切。陛下天纵英风,让臣妾获得了再生的欢愉,臣妾真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臣妾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像这类谶言妖语,非盛世之所宜传播。臣妾虽为女流,也 
 
 
最喜欢阳光灿烂,一遇阴风浊流,总感到很不舒服。”花蕊夫人面色有点惨淡。

  “贵妃又犯了多愁善感之病了。”赵匡胤安慰她说。“你且休息,今夜朕宣你侍寝。”

  说此诗写孟昶虽然又出赵匡胤意料之外,但他知道花蕊夫人深通诗道,此解或许可以把光义的危言耸听大大缓解。谁知光义听到花蕊夫人所解,更对这首类似谶语的诗增加了兴趣。几天后,他命人将侯莫陈利用抓进开封府审问,问他此诗何处所得。侯莫陈利用最初还装神弄鬼,禁不住一顿毒打,只好从实招来: 其实是他从蜀中到京师的路上听一个瞎子唱过记下来的,全无谶意可言。赵光义一怒之下以扰乱京城治安之罪,把侯莫陈利用关进了开封府大牢。

  孟州知州赵普被赵匡胤召回京师,谢恩时,赵匡胤只说让他先在家中将养身体,对于如何安排只字未提,这使赵普心中没了底: 河阳三城节度使好歹还算一方大镇,如今居家,是待罪呢,是闲置呢?自己还有什么名分?尤其是和儿子承宗待在一起时,他真想痛哭一场: 爷儿两个如今成了一对老少布衣!赵匡胤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闲住了几天,他来到晋王府。还没通问,门先开了,原来是赵光义的长子赵元佐正要出行。元佐已经十三四岁,与小弟宝儿同为李妃所生,不过这孩子的性情却与宝儿大不相同,七八岁时就喜欢骑马射箭,颇有些雄武之气。大概是由于自己不喜欢读书,因而对读书人很不客气。他一眼看见赵普站在门前,不屑地哼了一声,问道:

  “你来干什么?”

  赵普心中一阵恼怒,却只能勉强咽下,朝元佐深深一揖,叫了声:

  “殿下。”

  赵元佐也不理他,骑上马嘚嘚而去。

  听说赵普来访,赵光义把他叫进书房,他估计赵普十有八九是求他在皇上面前求官的。果然没说几句,赵普便开始诉起自己近年来的委屈,又说到卢多逊玩弄权术,构陷于他,言辞甚为凄婉。

  “本王这位皇兄,如今的脾气越来越怪了。”赵光义像在为赵普深表不平。“卢多逊这个人有多大才干本王不知,此人与本王交往也不多。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该因他而把你踢下相位啊。若非本王极力相保,你的处境怕会更糟呢。”

  “多谢晋王!”赵普觉出赵光义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来意,也就不多说了。

  赵光义也不再提赵普的事,话题转到出兵江南这件事上:

  “谁人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如今曹彬、潘美大军围住金陵,只须一鼓,便可殄灭其国,可皇上却命两位大将后退三十里,还说是以仁德感之,不愿荼毒江南士民,这不是坐使李煜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吗?前几天京城就出了一件怪事: 有个疯子到处散布一首小诗,倡言李煜未必亡国。本王把此诗拿给皇兄看,皇兄却说此诗写的是唐明皇,那花蕊夫人又说写的是孟昶。皇兄还埋怨本王小题大做!哼,早晚曹彬大败,皇兄就会记起本王的告诫了。”

  “一首小诗?”

  赵光义在案上翻了几下,将那张小小的纸片递给赵普。

  赵普仔仔细细地读了几遍,抬头望了赵光义两眼。

  “你说本王的解释有无道理?”赵光义像要在赵普这里证明他的睿智。

  赵普干笑了一声,说: “恕下官直言,晋王所言确无道理。”

  “什么?你也觉得是说唐明皇?糊涂啊!”

  赵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古往今来,雕虫小作往往含有深义。下官以为此诗所说既非明皇,亦非李煜,更不是什么孟昶、刘之徒。”

  “莫非你又解出个玉皇大帝不成?”赵光义感到在赵普面前失了面子。

  赵普把纸片往案上一放,对赵光义说道:

  “请晋王往脚下看。”

  赵光义愣了一下,低头往脚下看了几眼,不解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戏弄本王?”

  “下官长了几颗脑袋,敢有半点儿戏弄晋王之心?”赵普的目光变得渐渐深邃。“晋王难道没看见自己的便便大腹吗?”

  赵光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普所解的谜底竟是自己,这可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他又惊又疑地注视着赵普,想听听这位以“点检做天子”促成大宋王朝的书生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六军不发’一句,不用下官说,晋王也是运筹于心的。”赵普说到这里,停住话头,又与赵光义对视起来。

  这没有什么惊人之语的对视,竟把赵光义心里掀了个倒海翻江。几年前赵普曾告诉过他: 杜太后的临终遗嘱明明白白地说不许小孩子做皇帝,如果皇帝驾崩子息尚幼,便由弟弟承继皇位。算来德昭、德芳都已经快长成人,莫非天意真的是让他在德昭未成人之前继承大统?

  “继承大统”,这是赵光义数年以来朝思暮想的四个字,也是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四个字。他也曾羞羞答答地问过赵普,赵普却一味闪烁其辞;当他不再问赵普时,赵普却又偶一提起,弄得他心里时而像着了火,时而又像冻了冰!他今天拿出这首歪诗,原本只想借题发挥,发泄一点对赵匡胤的怨气,不想赵普却把它和自己挂起了钩。他明知赵普也是在借题发挥,但他对这种梦寐以求的借题太渴望了,太需要了,需要发挥到极致才好。

  足足有半刻钟,两人谁也没说话。还是赵普打破沉寂:

  “晋王,下官告辞了。”

  赵光义“哦”了一声,猛又想起押在大牢里的侯莫陈利用,此人不过是个耍把式混饭吃的叫花子,有什么罪?关他这些天也够委屈他了。如果赵普的话真能应验,那他不但不是罪 
 
 
犯,倒算是个功臣呢。他叫住赵普,说道:

  “回去还不是闲着无聊?不妨把那个唱诗的疯子传来,让他给咱们玩些幻术开开心,如何?”

  “那就谢晋王了。”

  不长时间,侯莫陈利用被解进晋王府,肩上还搭着那个装着幻具的褡兜,大大咧咧地给赵光义和赵普跪地施礼。赵普见此人形容猥琐,心里直想笑。

  “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若能博本王和老丞相一笑,本王便赦你无罪!”

  侯莫陈利用也不多言,从褡兜里取出一些玩意儿,便在二人面前表演起来,无非还是吐火转头、穿钉鼓眼之类,惹得赵光义和赵普阵阵大笑。此人不愧是个闯惯江湖的人,天王老子面前也镇定自若,只见他又抓起那把破琵琶,扯着嗓子唱起来:

  大腹便便一代王,六军不发顺风降。

  江山美人寻常事,不信枕中是黄粱。

  侯莫陈利用这一阵疯狂嬉闹,的确让赵普开心了一时,再加上方才解诗见到赵光义眼里放光的神情,他判定自己的处境会逐渐好起来。他心知那首歪诗不可能是金科玉律,更不可能是上天示意,之所以要那么批,是因为他又想起了柴荣的“榮”字,又想起了杜太后临终那几句话,而这数年中,他又真真切切地摸清了赵光义做梦都想当皇帝的心思。

  耍够了,侯莫陈利用垂着头背起褡兜,问道:

  “小人何处退下?”

  这一问真把赵光义问愣了,他瞅了瞅赵普,赵普眯着眼,说道:

  “还是先去洗洗脸吧,哈哈!”

  赵光义也笑起来,吩咐吏人: “带他洗个脸,换上件人穿的衣裳!”

  赵普辞别王府,赵光义将侯莫陈利用带进了书房。就在刚才,赵光义问赵普此人如何,赵普一句话引起了赵光义的兴趣。他说: “此人能帮晋王成些事,也能给晋王败些事。”赵光义也觉得此人与一般疯子赖子大不相同,所以不想马上把他再投回大牢。

  “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一套玩意儿?”赵光义瞅着洗换齐整的侯莫陈利用,感觉顺眼多了。

  “跟一个天竺和尚学的。”

  “本王方才见你用偌长一根铁钉从鼻子中间穿过,不疼吗?”

  “当初学的时候疼极了,师傅说,忍着疼苦苦练习,就能到达不疼的境界,人生在世要学会吃苦,苦尽才能不苦。王爷看小人耍时以为甚疼,其实易如反掌。”

  赵光义点了点头。他也曾在大相国寺前见过几个玩幻术的人,可像侯莫陈利用玩得这么邪乎的确实少有,这令他多少有些佩服,更重要的是侯莫陈利用带到汴京的这首诗,让他感到了极度的兴奋,他决定把此人暂时留在府中驱使。

  “你还会什么把式?”

  侯莫陈利用答道: “小人会全套西土幻术,王爷如果有兴趣,小人每天都能给王爷变换花样哄王爷高兴。”

  这话不由赵光义不信,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此人方才话里显露出来的一种坚韧劲儿。一个人能把嘴巴脖子练到这个地步,日后如有难办的小事,他大概会干得出人意料的好。

  “你且说说,最奇绝的把式是什么?”

  侯莫陈利用骨碌了几下眼珠子,放低声音对赵光义说:

  “小人能把活人弄死,再把死人弄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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