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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美人瓶-第17部分

小说: 美人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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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挣扎,终于从噩梦中脱身,触手可及是一片柔软的世界。这触感让三秀很不习惯,她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一个逆光的人影从窗边回转身来。三秀认出来了,是陶小姐。
  
  早茶后,陶小姐几次追问,终于从三秀那里说了事情的经过。自然,三秀并非和盘托出,和瓶娘的不愉快被她略过了。
  昨天三秀起先并没有想着去喝酒。她挟了《美人瓶》,一出门就直奔程大夫门诊的庆春堂,要他改戏。就如同事情现在发展的那样,被他一笑置之。三秀扔下戏本,不欢而散。刚从庆春堂出来,又碰见了上次的小混混,拿着她曾经假扮小王爷这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横生滋扰。
  三秀道:“没想到从牢里放出来,他就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情性全没了。”她说的是程笑卿。
  “你以为呢,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陶洵美笑道,“他那时候到我家里,他们臭男人们说是什么雅集,有次我一听,什么雅集!都是在说女人。他还爱吹嘘,说自己有一纸方子,能让女人再也撒不开手,说得神乎其神,只是不可与酒同服。世间哪里有这样蠢的女人,任人摆布。这些臭男人,总把女人想得太简单。”
  三秀沉默着没说话。陶小姐微微一笑:
  “——你另有心事。我不问了。”
  三秀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往班里送个信。”
  
  瓶娘听说三秀的消息,已是第二天的事。那个晚上她一宿没睡着,却又不敢问别人三秀的消息,独自默默提心吊胆着。直到天破晓,大师兄在院子里吊嗓才忍不住发问。
  “你问三秀?昨天晚上陶府递了帖子,说留她盘桓几日。”
  大师兄又问:“你不知道?”
  “啊……我有点忘记了。”瓶娘掩饰着。
  “哦,说起来,”大师兄突然道,“一会儿你跟我去见一下班主,还有程大夫。有一件大事……”
  “我演。”瓶娘迫不及待地答道。
  “可你还没看过本子。”
  “我看过了。”瓶娘道。
  “——我演。”她又重复了一遍。
  
  洵美说,要领三秀到她家的花园子坐坐。三秀刚一答应了,洵美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三秀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未戴洵美赠的镯子,洵美一定已经察觉了。起码昨天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然而她依旧谈笑自若,还是那个风趣得有点轻狂的大小姐。连说那些女孩子家羞于启齿的话题也毫无避忌。让她想起蒙古人酿的酒来。
  “我们下棋吧。”坐在园子里的石桌边上,洵美提议。
  这让三秀有点尴尬。“我不会。”
  本以为洵美会有点失望的,谁知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那太好了,我们看书去。我这儿,可有不少‘好书’呢!”
  洵美粲然一笑,转过身去。三秀这时才看见洵美头顶发髻的角落里还悄悄插着自己的那朵珠花。
  
  瓶娘被大师兄领到了林庆福面前。程笑卿果然在。还有个不到二十岁的陌生少年,清秀得像个女人。程笑卿正和那少年说笑。让她惊讶的是,那少年见了自己,竟然将头转了过去,脸上还微微红着,像个大姑娘似的。
  林庆福指着那少年,向瓶娘道:“他姓张,行六,人称张六郎,是蕊班的小旦。”又指着瓶娘向那张六郎道:“这是瓶娘。”
  一番解释之后,瓶娘才知道,这是程笑卿向蕊班借来演柳生的人。瓶娘见了那柳生的样子,心中有些隐隐的失望。
  “这样不是更好吗,”程笑卿忽然插嘴道,“我已改了本子了,索性让他连陈辟尘也一起演了——就让他是陈辟尘的转世,最后一折里,明明是阴阳和合的事,却是忸忸怩怩两个雌模样,这才有意思,保证一定红。”
  他这么一说,林庆福明显不悦了,程笑卿却丝毫不在乎。
  而瓶娘一见程笑卿发话,顿时十分紧张,结果他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等醒过神,他已说完了。她只听见“保证一定红”五个字,急忙道谢。程笑卿却因此恶作剧地哈哈大笑起来。
  “别这么拘谨,”程笑卿道,“你们先试试啊,最后一折这段。哎,班主大人,你也别这么死板。这个都演不好,以后还怎么演戏。”
  气氛明显僵住了。
  角落里两个学徒不禁议论——
  “程秀才今天怎么啦,这么嚣张。师父就这么由着他来?”
  “师父也没想到这样。是程秀才硬要塞这个本子来。师父爱惜面子,不好拒绝,但想着她既看过本子肯定不要演的,这戏也就黄了。谁知道那瓶娘竟答应了。现在好了。你就瞧好吧,饱眼福。”
  “嘿……这丫头真的想红想疯魔了。”
  那两个学徒的议论,声声传到瓶娘的耳朵。她只装作没听见,实则心中顿时起了疑惧。她突然想起昨天三秀说的话,心中不禁踌躇。这时,程秀才向她招手,她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几步。
  “多谢恩典啦,小娘子。”他柔声道,“你就是程某的大恩人,活菩萨。”
  听话的若换做三秀,早就一口啐在地上,瓶娘听了却脸颊绯红起来。她看一眼边上羞答答的张六郎,咬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本子,你……要不要再看看?”程笑卿又道,“程某人的身家性命就是交与你啦……”
  瓶娘看见戏本有点破损,明显被人摔在地上过。她颤抖着手翻开,触目可及,都是程笑卿清秀的字迹。她一时间竟有些不认识这些字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程笑卿所指的那段。
  “你……可不能反悔哦。”他忽然冷冷说道。
  
  时下正是暮春时候,陶府院子里的海棠开得再艳也经不住光阴流转。有几朵花还没开败,就整朵整朵地掉了下来,有的恰掉在一本本在光滑的大石桌上摊开的书页中间——都是些坊间流传的话本。
  三秀坐着,洵美不知不觉便站在了她的身后,替她拂着身上的花瓣,却让花落了自己满身。“你看,这个,写得好不好?”洵美笑着问,手便顺势搁在了三秀肩上。
  书里面写的是大宅院里小姐和丫鬟们的故事,三秀却越看越脸红。最近流行的戏本,话本,她看得也多了,却极少会看到这样的。比起这个,昨天程笑卿写的那个简直什么都不算。等到看到一个主人的妾出来,她一甩手就把书丢开:“什么浑人写得……”
  等到书落了地,她才醒悟到自己是客,洵美才是主人,连忙道歉。
  洵美却丝毫不以为意,捡起书,掸掸上面沾的花瓣泥土,重新搁在了桌上。
  “可是写书的人说,他是你的朋友啊。”
  “我没有这样朋友。啊,难道是程……”
  “不是他,是赵希夷。”
  三秀想了半天,才记得曾经在酒楼遇见的一个难缠鬼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她啐了一口:“不过是个龙套!”
  她还要再说,却忽然惊诧得说不出话了——洵美正自她身后紧紧拥着她。一股暖流,从洵美的身上流淌来,将她整个环绕着了。
  “三秀,”洵美道,“我待你的心意,和这书里……”
  
  瓶娘僵硬地站在众人面前,一边的张六郎也十分僵硬。他们两人就这样僵硬地对视着。
  “带点感情!”程笑卿大声道。
  瓶娘的身体一颤。
  “这样不行,木头似的。他又不会吃了你!还有你也是,你以前那小旦是怎么演的?”程笑卿指着张六郎,那张六郎竟向程笑卿回眸一笑。程笑卿只好以手掩面,无语凝噎。
  瓶娘眼前阵阵眩晕。“郎君……呀……”她说了这一句,便无力地倒向张六郎的怀里。她本是想作出戏本里风里一枝颤袅的娇弱仪态,而现在却像是一尊泥塑佛像砸过来。那张六郎竟然“哎呀呀”一声闪开了。瓶娘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大师兄强忍着笑,班主在那里连连叹气摇头。
  “你下去,我来!”程笑卿一摔戏本,指着张六郎的鼻子道。
  瓶娘一惊。旋即心跳便失控了,连着耳膜一起咚咚作响。天灵盖也开始钻心的疼痛。不妙。她看见那张六郎果真哭丧着脸站到了一边。程笑卿正大步流星向她走来。
  手,被他拉住了。
  程笑卿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来,另一手就顺势揽了上去:“这样!明白吗,这样!”
  瓶娘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低着头,不敢看程笑卿的脸。她以前从未想象过这样的时刻,然而这一刻现在确实发生了。不知为何,此时,她心中丝毫没有幸福的感觉。程笑卿娴熟的动作让她陌生且害怕。而那只紧握的手又凉而湿,像从河沟里挖出来的泥鳅。她现在只想甩开他的手。而更糟的是,她真的开始挣扎了。
  “放开我!”她尖叫道。
  程笑卿愕然了。他立刻松开了她。
  “你是不是不太习惯?”他又换回了温柔的声调。
  瓶娘脸上挂着泪痕,却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瓶娘。”
  这次发话的是林庆福。他的眉头正紧锁着。“瓶娘,这样是不行的。”他又道。
  林庆福本是站在反对程笑卿的立场的。然而此时,瓶娘的异常给他带来的担忧,胜过了他对程笑卿这个本子的恶感。他那威严的声音让瓶娘一下安静了下来。
  “是……”
  瓶娘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程笑卿,心中十分内疚。自己刚才怎么就将他挣开了呢。
  林庆福转身看向程笑卿,“这样,笑卿,你把本子稍微改下。这几句太露骨了,改掉它,这戏也不是不可演。还有,这个柳生还是换个人来吧。”
  瓶娘擦一擦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陶府里面,海棠花行将谢尽,变成一片碧绿深青。
  “你还不明白吗,三秀?”洵美轻轻道。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给力更。明天接着更一章。




☆、第 18 章

  三秀就那样在陶家住了下去,一眨眼,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近端午时候,介福班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起因还是瓶娘。《美人瓶》里的唱词,她只消教了一遍就会了。然而,一旦要她唱,她就心不在焉起来,漏句走板比比皆是。若是斥责,她就漠然地看你一眼,随后主动领罚,也不辩驳。直到有一次,她把“柳生”说成了“三秀”,旁人才恍然大悟:三秀若不回来,这戏就演不成了。
  然而林庆福却一点也不担忧。他也去陶家老爷那里吃了几次茶,每次一回来,众人便想方设法,要打听三秀到底几时回来,谁知林庆福的口风却分外的紧。众人只好作罢。但总想着,既然父亲大人已经出马,三秀在那里自然是平安的,何况陶家也不是霸道蛮横人家。只是可怜了瓶娘。
  
  端午前一晚,瓶娘又做了噩梦。她梦见自己同介福班里的人一起在一条客船的船舱内。船在夜色里缓缓前行,外面黑漆漆的,一无所见,只能听见汩汩的水声。
  “到了对岸就会有好事。”不知为何,她在梦中这么想着。
  她总觉得这里她曾经来过。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不仅没给她带来亲切的感觉,反让她横生恐惧。她看看左右的人,都正垂头打盹,没有一个人似她这样醒着。连大师兄也睡着,怎么摇也摇不醒。她正奇怪,忽地她发现大师兄当胸有一片深黑色的印记,好像是弄污了。
  她凑近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是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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