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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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不确定的。当我们尝试确定国会的意图或整个制宪大
会的意图的时候，这样的困难明显增加了起来，因为那是一
件把个别意图结合到整个团体中去的事情，甚至即使每一个
国会议员或国会代表都有一个确定的或可以肯定的意图，团
体的意图仍然可以是不确定的，因为可能不存在足够多的代
表持有某个特定意图并使之成为整个机构的意图。”
“制宪者”意图是两个重要的立宪意图学派的共同话题。
不过它们以不同方式继续着这场争论。一方论证道，尽管有
着这些困难，借助于各种历史资源和分析资源，我们仍然得
作出每一个努力，以便发现制宪者在有争议的解释问题上的
集体意图。他们认为，艰难的历史研究将揭示出一些重要而
相关的原初意图。按照这个学派的见解，这项努力无论如何
都是重要的，因为只有以如此方式确认原初立宪意图，法官
才能避免作出威胁到民主的实体性判决。另一方则论证道，
发现制宪者原初集体意图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甚至是非
法的。它最终将以发现不存在― 即使有的话也是极少的―
相关集体意图而收场，也许惟一的集体意图以如此这般的方
式是不确定的而非确定的，也许这些意图与我们当前的正义
含义如此矛盾，以至于它们最终必定难以成为当前宪法的指
南。
参与这场争论的双方都假定，假如它真的存在的话，那
么“制宪者”意图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心理学事实，隐藏于历
史的深处，有待于人们从各种发黄的小册子、书信和会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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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中去把它挖掘出来。但是，这是一个严重的共同错误，因
为即使从理论上讲也不存在有待于人们去发现的“制宪者”
意图之类的事情，存在的只是有待于人们杜撰的莫须有的东
西。
通过阐明我对“宪法”意图在当代法律实践中实际发挥
作用的方式的理解，我要着手对这个强有力的主张进行辩护。
我们分享着这样一些假定，比如，当就平等保护条款是否禁
止学校实行种族隔离政策产生争议的时候，那么询问在一定
意义上以一定方式采纳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的人们“牢记的”
愿望或信念是切题的，因为这些信念和愿望应当以一定方式
在决定平等保护条款现在具有的约束力方面产生影响。我们
赞同那个总命题，这个同意给了我们不妨称之为“立宪意图
概念”的东西。但是我们对应当如何填充这个命题的空白存
在着分歧。我们对在哪一个意义上某个愿望必定存在于某些
特定人们心中，在哪一个意义上这些人必定与对宪法命题的
采纳相联系等等问题存在着分歧。
不同的立宪意图观对这些间题作出了不同回答。布莱斯
特（ Paul Brest ）的观念―即团体意图是该团体成员“意图票
数”产物的观念― 就是这样一种立宪意图观（的组成部分）。
我将在第16 章讨论的“集体协议”观念可以用来建构另一个
极其相似的立宪意图观。每一个这样的立宪意图观都宣称对
“什么是立宪意图”的间题给出了“正确”答案。但是这是
通过作出政治选择填补由那个共同概念提供的空白的问题，
而不是最好地把握团体意图― 那个意图被认为是一个复杂
的心理学事实―实际上是什么的问题。不存在有关这个问题
的棘手事实，不存在固定在历史之中的、独立于我们有关适
当法律实践或宪法实践见解的、我们建构的意图观与之相对
应地获得精确检验的“真实”意图。所以，原初的宪法协议
观念无法成为司法评论理论的起点或根据。它最多可以成为
这个理论的中间部分，这部分还没有对意图观念作出哲学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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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并且仍然缺乏细致的历史研究。它是实质性的― 并且是
有争议的―政治道德。
我必须小心地不过分夸大这一点。我的言下之意不是我
们能够敏锐地阐明我们用意图语言选择的任何一个政治结
论，以至于假如我们认为参加制宪大会的代表本来应当废除
奴隶制度，那么，比如我们会说，无论他们说过什么或做过
什么，他们都有过废除奴隶制度的意图。正如我在描述为我
们提供这个概念的共同假定时所指出的那样，立宪意图概念
受到意图概念无可辩驳的某些方面的束缚。不过正如我们将
看到的那样，它仍然是向着许多不同竞争性立宪意图观开放
的概念。它无可辩驳的轮廓并没有决定哪一个立宪意图观是
最佳的。
这是我对立宪意图概念在我们的法理学中发挥作用的方
式的理解。相反，许多宪法学者似乎断定，立法意图观念，
包括立宪意图观念，在法律实践中已经得到了如此明「确的
规定，以至于一旦所有相关心理学事实成为已知的，那么就
不存在对什么是立法意图或立宪意图进行怀疑或展开争论的
余地。例如，布莱斯特在最近发表的一篇令人敬佩的论文中
断言，我们共同具有的平常的法律语言确定了人的精神事件，
（或倾向）与其充分支持法律目标的意图之间的联系［l ’〕。
他提出了有关一位市长的意图的各种问题，那位市长颁布了
一项禁止车辆进入公园的法令。他基于这样一个假定讨论了
这些问题：我们知道这位市长经历的所有精神事件；我们知
道发生在这位市长心中的每一件事情。布莱斯特对自己谈论
的绝大多数问题既自信又直接。例如，他说，假如那位市长
从来没有想象到这样一个情景：作为一个推销手段，一辆轿
车可以从一架直升飞机上掉人公园，假如这样一个可怕事件
的画面从来没有浮现在市长的脑海里，那么他当然不会意图
禁止以这个方式让轿车进人公园，尽管如果他想到了，那么
他本来应当禁止这种进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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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单独立法者意图的断言，如我们将看到的那样，
这样的断言遇到的问题比有关作为一个团体的立法者意图的
断言遇到的问题要少得多。但是实际上不存在关于甚至个别
立法者意图的以下共同概念，它要么将决定该市长具有这个
意图或者没有这个意图，要么将决定他是否有这样一个意图
是不确定的。假如我们都相信，在这位市长起草好法令之后，
但在他签署之前，有人提醒该市长注意到直升飞机使轿车从
天而降的可能性，那么他应当希望那个草拟好的法令的语言
明确地禁止那个推销策略。但是我们还相信，既然市长不希
望出现这个结果，那么他应当修改专门针对允许直升飞机掉
落轿车的条款，这难道确立了他的意图将在于禁止直升飞机
掉落轿车吗？或者，这不是他的意图吗？或者，在这一方面
他的意图是不确定的吗？
请考虑下面三个论证：（ 1 ）当他使用的语词承认不同解
释的时候，遵从立法者意图的关键便在于保证除非他意图禁
止某物，否则没有东西会得到禁止，并且从这个反事实的证
据我们知道市长并不想要禁止直升飞机掉落轿车的做法。
（2 ）在这个案件中，遵从立法者意图的关键在于保证他的
语词的意思或含义以一种他使用它们并期望它们被人们理解
的方式受到理解，而反事实证据证明，市长在禁止这种非正
统进人方式意义上使用了其语词并表达了如此意思。（3 ）遵
从立法者意图的寓意是复杂的；其目的既要包括他的语词应
当在他意指的意义上被人们所理解，又要包括不应当禁止他
不想要禁止的事情。从常规意义上讲，这两个目标都要求产
生相同的结果，但是反事实的证据证明，在这里它们导致了
相反的结果，我们因此应当说市长的意图是不确定的。这三
个论证提出了关于个别立法者立法意图的三个不同（片面）
理论。第一个理论认为，立法意图是假如立法者考虑过如此
棘手的案件，那么他本来应当希望其行动的法律后果将是什
么的间题；第二个理论认为，立法意图是在那个案件中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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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期望和想要它将是什么的问题；第三个理论认为，立法意
图既是立法者期望的东西也是立法者想要的东西。三个理论
中的每一个理论既不是依照法律语言习惯确立起来的，也不
遵守法律语言习惯；既不是依照有关意图的任何一个普通语
言概念确立起来的，也不遵守有关意图的任何一个普通语言
概念。在其法律用法中，它们是关于那个概念的竞争性观念。
它们中间的选择，依赖于支持每一个理论的论证，依赖于在
法律和政治理论中更一般的立场。布莱斯特的以下建议是错
误的：就这些例子中的市长的意图而言，按照一个共同的意
图概念，只存在一个讲得通的答案。（我之所以把他的论证作
为例子，只是因为它显然是区别对待的和错综复杂的。撰写
立宪意图论著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提出了某个相似的提纲掣领
的假定。）布莱斯特关于市长的各种问题告诉我们的不是如他
认为的那样，当它成为法规或宪法解释理论核心的时候，我
们的意图概念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后果，而是我们根本没有能
够去完成那个角色的固定概念。
布莱斯特的问题描述了通过政治理论在发展立法或立宪
意图概念过程中有待作出的选择。假定有关代表政府的最好
理论主张，只有在法规语言足够广泛地包容那些案例的前提
下，一个法令才涵盖了颁布该法令的市长希望它涵盖的所有
那些案例（尽管他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些案例或者没有仔细地
考虑过那些案例）。我们于是会通过采纳上面描述过的三个立
法意图观中的第一个立法意图观得出这一结论。但是以下说
法将是错误的：我们有关适当理解法令的理论来自我们的独
立意图理论。这个论证是不成立的。
到此为止我们一直在考虑的只是个体意图，但是宪政理
论要求一个区分于个体意图的集体意图，似乎更加清楚的一
点是，我们并不具有这样一个明确的集体意图概念，那个概
念使得制宪者所意图的东西简单地成为一个纯粹历史事实的
问题，一个我们简单地在揭示发生在他们头脑里的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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